“老先生。”云子恒进到院内,给老人行了个礼,便到石桌另外一边去坐好。
    三人寒暄几句,云子恒步入正题:“老先生,云某今日前来,除了探望您的身体,还有一个故事,想讲给您听。”
    明老爷子淡淡笑着说:“哦?不知是个什么故事。”
    云子恒沉默片刻,说道:“十多年前,安罗联合诸多小国扣边,搅起战祸,战王带十万兵马,前往边境平定叛乱,却不想受了那些小国联合暗算中毒,只能带伤回京。”
    “他中的是安罗人的蝎毒,五感尽失,为了调理伤势,他便前往江州,在朱家庄园住了一段时间。”
    明无忧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,这事情,和爷爷当初在紫竹园说母亲前往朱家庄园,便给对上了。
    “在庄园之中……”云子恒迟疑地看老爷子一眼,见他面色如常,才又说道:“战王遇到了一位姑娘,那位姑娘对他关心备至,照顾有加,两人也生了情愫。”
    “只是后来,蝎毒骤然发作,他不得不离开江州,回了京城。”
    “等到蝎毒解除,又立即奔赴战场平乱,连番折腾,十几年便过去了,但他一直记得当年在江州的旧事,所以派人前来寻找——”
    “实不相瞒。”云子恒起身说道:“我是战王嫡子,这一次前来江州,就是为父亲寻找当年的姑娘。”
    明老爷子本来就心中有数,听闻他自报身份也并不惊讶,只是问:“战王不知道当年的人是谁?”
    “父亲那时候虽救回了性命,他的眼睛却还是看不到,耳朵也听不到。”
    “他在江州的时候,并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,身边伺候的一位老仆人知道,但那老仆人年迈,回去没两年便去了。”
    “去世之前,老仆人留下消息,说那位姑娘已经怀孕了。”
    “十几年过去了,那姑娘所生的孩子也长大成人。”云子恒的视线扫过明无忧,只瞧明无忧平静异常,心中有些诧异,但现在事情说到紧要关头,也顾不得想别的。
    云子恒缓缓说道:“我已经查过当年诸事,涉事的稳婆、仆人,以及父亲留下的信物,这诸多的人证物证都证明,当年的明家大小姐明若便是那位与父亲邂逅的姑娘。”
    “如今的无忧姑娘,便是父亲的亲生骨肉,是云某的妹妹。”
    云子恒诚恳道:“如今,父亲还在边关忙于战事实在是难以抽身,所以派我前来,请求老先生的原谅。”
    明老爷子良久才说:“人都死了。”
    他白发人送黑发人,带着明无忧这么多年,艰辛苦难爷俩都是自己扛的,到了今天,原谅不原谅的,又有什么要紧?!
    云子恒顿了一下,忍不住说:“父亲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    明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那你前来,是想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我此次前来江州,便是想接无忧姑娘和老先生一起入京。”云子恒诚恳道:“二位放心,云家会安顿一切,入京之后,无忧也会认祖归宗,成为战王府上唯一的女孩子。”篳趣閣
    明老爷子垂着眼,客气地留云子恒用了午膳。
    对于入京的事情并未回复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等到云子恒告辞离开,明老爷子看着明无忧,视线变得有些恍惚。
    “那人和你娘发生了那件事情,没等你母亲醒来就忽然离去,傅明廷便趁虚而入,说那晚是他,你母亲哭成了泪人啊……”
    “傅明廷那时候斯文俊秀,很是周正,你母亲又发现怀了孕,爷爷这才招了他进门,谁承想,你娘不喜欢他,憎恶的不得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母亲去世之后,傅明廷对爷爷恭敬,对你也好……爷爷便想着,只要他对你好,明家产业交到他手上也无妨。”
    “可惜了,终究是个豺狼。”
    “爷爷现在却很庆幸,还好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。”
    老人握住明无忧的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:“今日那云子恒当真不错,以后有了这样的家人,无忧儿就不必怕被人欺负了!”
    “无忧儿,随他去京城吧。”
    “不。”明无忧摇头:“我不和云子恒入京,我想在江州再留一段时间,至于京城,先派人去打点一下,探个路再说。”
    明老爷子愣了一下,“你素来有主见,就自己安排吧,决定好了与爷爷说一声便是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晚上回到无忧阁,明无忧坐在桌边画着船只草图,心情并没什么起伏。
    因为身世的事情是早知道的。
    若说有点什么,那就是为自己的母亲惋惜。
    如果战王当初不是忽然毒发离开江州,那母亲是不是也不会死的那么早?
    “小姐,那些礼物都分好存起来了。”彩月从外面走进来,拿着礼物单子:“摄政王殿下送的那十几箱衣物放在楼下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些木雕和玉雕的船只摆件,都按照您的吩咐,存在您的小库房里,还有那些书——”
    彩月捶着额头无语道:“摄政王殿下送您那么多书干嘛?!您又不考状元!”